精选材料，深度挖掘——从一篇高考优秀作文说起

　　在2006年江苏高考作文阅卷点，一篇议论文《人与路》赢得了阅卷老师的交口称赞。它不仅给考场限时作文，也给平时议论文的写作提供了多方面的借鉴。
　　一、理想的材料要能以一胜多 
　　何为“理想的材料”？一要典型。2006年江苏高考作文是以“人与路”为题写一篇文章，本文用的是关于王选的事例。中国科学院院士、中国工程院院士王选所领导的科研集体勇于探索，奋力攀登，研制出的汉字激光照排系统为新闻出版的计算机化奠定了基础，被誉为“汉字印刷术的第二次发明”，勇士们于荆棘丛莽中开创了一条道路。此事例作为“世上本无路，走的人多了，也便有了路”的鲜活注脚，典型有力，阅卷者看到这个材料首先就有了认同感。二要新颖，就是选材上不要与他人“撞车”。江苏高考作文阅卷组组长何永康曾说：“1991年小作文是由黑板上的一个圆展开联想写想象作文，这一年江苏有15万考生，估计有5万考生写太阳，3万考生写西瓜。5万个太阳让人头都涨大了，3万个西瓜也让人胃冒酸了。”2006年江苏高考作文中“出镜率”最高的中国名人是屈原，外国名人是但丁。在“路漫漫其修远兮，吾将上下而求索”和“走自己的路，让别人去说吧”的反复诉说下，必然产生阅读厌倦和审美疲劳。这时出现这样一篇谈王选的弥漫着生活气息的新颖之文，如昏昏欲睡之际吹来一股清风，让人精神为之一爽。
　　理想的材料能以一胜多。一般说来，一篇议论文总要有两三个名人事迹作论据，这篇文章却只以王选为例，目标集中，不蔓不枝，颇有借鉴意义。它启发我们，平时搜集议论文材料，要深刻理解材料的内蕴；若是人物事迹，还应该了解事情发生背景、发展过程及结果，让人物“活”在自己心中。另一方面，材料积累要“避俗求新”。比如，同样谈书籍的价值，培根说：“书籍是在时代的波涛中航行的思想之船，它小心翼翼地把珍贵的货物运送给一代又一代。”高尔基说：“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。”从求新的角度看，前者更为理想。同是关于梅兰芳的逸事，“观鸽练眼”则“俗”，“蓄须明志”则“新”。
　　二、立意要向更深处开掘 
　　鲁迅先生说：“选材要严，开掘要深，不可将一点琐屑没有意思的故事便填成一篇。”议论文的特点是以见识服人，让人读后能颔首称是甚至拍案叫绝，不能让一些“琐屑没有意思的故事”入文。本文作者在文章前半部分写王选孜孜矻矻，打破了日美对印刷技术的封锁，使中国的印刷跨越了日本的第二代和美国的第三代技术，“走出了一条路”。——一般考生可能至此停止，然而本文作者却能往更深处开掘： 
　　众所周知，从事电脑科技研究最好的年龄是20至40岁，人到中年的王选鉴戒华裔电脑巨头王安的失败，发现中年时人的思想容易落伍，错误的方针政策会给国家和人民带来重大损失。于是王选选择了——让路。
　　路宽了，青年一代的科学家走得更远了。这就是王选。
　　文章由写王选艰辛“开路”到主动“让路”，“开路”便人走，“让路”路更宽！读到这里你不能不为作者高人一筹的识见而佩服。下面再以一则材料为例，看立意时怎样向更深处开掘： 
　　薛谭学讴于秦青，未穷青之技，自谓尽之，遂辞归。秦青弗止，饯行于郊衢，抚节悲歌，声振林木，响遏行云。薛谭乃射求反，终身不敢言归。（《列子•汤问》） 
　　这则材料寓意丰富，思维空间十分广阔，可从不同对象、横向、纵向等方面进行多角度立意。比如，从薛谭方面立意：①学无止境，切莫浅尝辄止；②知错能改，善莫大焉；③自满是学习的大敌。从秦青方面命题：①身教重于言教；②要循循善诱；③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。以上均是正向立意。一位同学这样写：“……我却从中看到了另外一面，那就是秦青和薛谭师生二人合演了一出悲剧：师傅终生没有教出超过自己的学生，学生终生没有超过自己的老师——如果各行各业都如此，那么事业如何发展？社会焉能进步？”逆向立意，较之于前面所列各项，无疑更深刻且更引人注意。
　　另外，这篇《人与路》在语言运用方面也有多处可圈可点。最突出的一点是用鲜明生动的形象表情达意。下为该文的第一段： 
　　风冷云沉的暮春时节早已远去，那阵阵紧敲慢打的绵绵细雨也不知所踪，潮潮湿湿的雨味，飘飘呼呼的雨星都已不在。那时，那景，伴随着那个人都逝去了。
　　这段文字很美，读之恍如进入散文或者小说的世界。作者写风冷云沉，写绵绵细雨，写潮潮湿湿的雨味，写飘飘忽忽的雨星，目的在于营造气氛、渲染情绪，让读者和作者一起追踪一代英杰的光辉历程，思考“人与路”这一严肃宏大的命题。如果这样写：“2006年2月，王选病逝。”自然味同嚼蜡。再如第三段： 
　　都说雁过无痕，然而白驹过隙的光阴却不断地流，生命的路途中一次又一次坠落的花瓣，使得人生之路顿起涟漪，向心灵发起一轮又一轮攻击，追问我什么是人与路。
　　过雁、白驹、花瓣、涟漪，这缤纷的意象、诗化的语句，使读者由读第一段后产生的“哀思”不知不觉地转为“沉思”，追问自己“什么是人与路”。作者用成功的实例让我们明白原来议论文并非都是“板脸说教”，也一样可以“以情动人”。由此可以看出作者对古代诗文引用的把握恰到好处，显得引文相当自然、贴切。 
　　近年来由于强调古诗文的背诵默写，因此大量引用古诗文成了作文一大特点，但同时存在一些问题：为引而引，装腔作势；过分引用，淹没主旨；盲目引用，生拉硬扯。本文所引的“衣带渐宽终不悔，为伊消得人憔悴”出自北宋词人柳永的《蝶恋花》，词人以健笔写柔情，抒情主人公自誓甘愿为思念伊人而日渐消瘦与憔悴。“终不悔”即“之死无靡它”之意，表现了主人公的坚毅与执著，词境也因此得以升华。后来，王国维在《人间词语》中谈到“古今之成大事业、大学问者，必经过三种境界”，借以形容“第二境”。本文作者用来概括王选“开路”时具有的锲而不舍的性格和态度，极为贴切。在后文论及王选“让路”时，又引用了曹操的《龟虽寿》，将此诗中几个极经典的句子拆开来使用，古诗翻出新意，准确地揭示了王选的“让路”心曲。以上算明引，除此还有化用。比如结尾“滚滚红尘，平沙万里，祝愿大师顺路”一句中的“平沙”出自唐朝诗人岑参的《碛中作》：“走马西来欲到天，辞家见月两回圆；今夜不知何处宿？平沙万里绝人烟！”本文作者引用这首悲壮的边塞诗，寄托着自己的惋惜、哀悼、牵念等复杂感情，十分耐人寻味。由此可以看出，作者已经能够自如地驱遣语言为“我”所用了。
　　如何能像这篇优秀作文的作者一样自由地运用语言呢？功夫在平时，首先要注重情感品质的积累。情感是文章的生命，没有情感也就没有文章。登山者情满于山，观海者意溢于海，才有华章出现。面对美好的景物、动人的场面，一个表情麻木、无动于衷的人，不可能产生写作的冲动，更不可能写出让人动情的佳作。只有有了情感，才会产生丰富的联想与想象，才会产生不竭的灵感和美感。其次要讲究积累美文佳句的方法。只有浏览和记诵，没有精品细研的积累，材料再多，也将是死水一潭，写作时很难得心应手，随意驱遣。因此只有对精彩的语言涵咏、揣摩，去体悟语言符号所蕴含的生命意象，进而牢记在脑子里，融化到血液中，成为自己生命里的一部分。第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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